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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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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零散的馬匪很容易擊潰,只要找到蹤跡,包抄阻截都輕而易舉。

短短兩個月的功夫,周憬琛指揮著三百人的隊伍把李北鎮以西往亞細亞波斯這一條路上猖獗的馬匪都給肅清趕緊。等他們班師回營已經是八月下旬。天氣漸漸轉涼,膽戰心驚了許好多年的邊境村莊終於得了喘息之機,安寧了下來。

北營收到剿匪大勝的消息,陷入了靜默之中。

主帳之中,沈校尉聽著前線的來信,一張黑紅的臉崩的緊緊地。深吸了幾口氣,牙齒咬著,兩腮的橫肉氣得直顫。許久,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直接砸了手裏的杯子,他指著副手的鼻子怒罵:“怎麽回事?不是早就給蘇甘遞過信麽?一幫散兵都對付不了?”

那杯子應聲而碎,瓷器碎片飛起,將下面跪在第一個的人臉上割出一道血印子。

“大人冤枉,這次的新兵蛋子裏居然藏了個人物。我等也是始料未及啊!”

那人簡直冤枉,他們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哪裏知道那二百多個新兵蛋子裏面還藏了個能調兵遣將的人物?明明操練不過兩個月,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軍備也是最差的。按理說是上了戰場嚇唬一下就要顯頹勢的。誰知道蘇甘那群人還能被端了老窩?

“卑職都早已給蘇甘傳過消息,也點明了此次出征領隊的將領。只要稍稍用些心思就肯定不會出這麽大的紕漏!”副手當真是恨得把逃了的蘇甘抓回來,按在地上讓他來說,“蘇甘那幫人一個回合都沒撐下來,枉顧了大人您對他的看重。”

“現如今說這些屁話有何用!”沈海氣得滿屋子亂轉,轉身一把將桌上的杯盞揮落,砸了一地,“老子一條大財路都斷了,你他娘的光說這些屁話就能找補回來了麼?!”

杯盞瓷器劈裏啪啦地碎了一地,跪在地上的人頭都不敢擡。任由上官大發雷霆。

有那實在頂不住的人就開了口,言之鑿鑿,義憤填膺:“要我說,就該治那個越俎代庖的小子一個重罪,他一個入伍不過兩月的新兵蛋子,膽敢在長官在的情況下堂而皇之地篡奪權柄,這等狼子野心之人根本就不能給他一點甜頭。二來,也理當治鄧虎一個敷衍塞責之罪。校尉是信任鄧虎才會委以重任。可鄧虎那蠢貨竟然做這等偷奸耍滑之事,這般推諉職權,不配大人的栽培!”

說完,一屋子人靜默下來。有人閉口不言,有人連聲的附和:“是啊大人,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該叫他知道規矩道理!真當以為有點小聰明就能這般狂妄,不知所謂!”

北營主帳的動靜外人不得而知,此時,鄧曲長率領著三百人的軍隊已經抵達虹山山腳,不日便會歸營。

長途跋涉被剿匪還要令人心神俱疲。眼看著夜色降臨,回營之路也不長。都走到虹山山腳,鄧曲長令所有人原地紮營,就地修整。回城這一路鄧虎都興致高昂,盤算著此次立下功勞能往上升個幾級和得到的獎賞。心中一高興便扭頭讓將士們吃肉喝酒大醉一場。

周憬琛全程被鄧虎叫在身邊,這可是他的貴人,自然是表現得親近得很。

篝火一起,酒水一端。柳沅端著大海碗在周憬琛身邊坐下,瞅著他臉上不顯喜色的臉忍不住揚眉:“立下如此大功回來,怎麽你臉上就不見一絲喜色?”

“該喜麽?”周憬琛呷了一口酒,臉色冷清。

柳沅頓時不笑了。

兩人都不是傻子,那個姓沈的校尉是北營這塊地界的地頭蛇。他做出這個安排是個什麽居心他倆都心知肚明。不管這裏頭藏了什麽貓膩,他們貿然出手壞了人家好事兒,回去自然討不到好果子吃。若是遇上個無法無天的,指不定還會被人冠以惡名誅殺。

周憬琛的罪名就擺在這,越俎代庖,不聽從軍令行事。

四周尚做著美夢的將士們早已醉成一團,大聲喧嘩著劃拳拼酒。柳沅沈悶地喝了一口酒下肚,擡頭看著星空,忽然問了一句:“對了,你如今有子嗣了麽?”

“沒有。”周憬琛又喝了一口酒,目光幽沈地盯著遠方的樹蔭,“落到這步田地,與子嗣都是拖累。”

柳沅笑了一聲,幹脆也不藏了:“那可不一定,有道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驚才絕艷的景王世子當初能名滿燕京,又豈是那等輕易認命之人?”

“那你這宏章先生關門弟子呢?”周憬琛揚了揚眉,向柳沅舉了舉手中的碗。

“自然也不會認命。”

柳沅舉碗,兩人碰了一下,相視而笑。

周憬琛在百裏開外紮營吃酒,周家這邊也在喝酒。

葉嘉才發現餘氏嗜酒。往日日子不好時不曾見她沾過,但如今家裏不在捉襟見肘後她時常會拿出酒來勸著葉嘉喝。西北這邊的酒是那等比較烈的高粱酒、還有些青稞酒。其實對葉嘉來說是有些辣口的。她每回只喝一杯就能醉。反倒是餘氏瞧著嬌小,一碗下去還能面不改色。

這回喝酒自然是因著又一樁好事。先前葉嘉拿去給程林芳試用的香胰子,她用了果然覺得不錯。今兒派人遞話過來,叫葉嘉先拿百來塊給她樓子裏的姑娘用。

先前葉嘉給玲瓏胭脂鋪做香胰子時留了小六十塊在,加上早前在李北鎮帶過來的六十塊。留了二十塊下來給家裏人自用,一百塊香胰子就全打包送去了程林芳那邊。

程林芳給的價格公道,一兩五錢銀子一塊,百來塊香胰子,她直接給一百五十兩。小箱子裝著送過來。

這香胰子的打開了銷路,掙錢是肉眼看著往上疊的那般快。先前葉嘉還在高興存了二百兩,如今才半個月過去就變成三百五十兩。就這賺錢的速度誰能不著迷?

葉嘉如今都開始暢想,打出了品牌以後要怎麽經營。

“看來東鄉鎮的富戶還是有點家底子的。”多貪喝了一口酒,葉嘉此時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等咱這名聲打出來,指不定能賣得更遠,賺的更多!”

餘氏一口烈酒咽下去,臉頰也泛起了紅暈:“屆時跟往西邊的商隊合作定能賺的更多!”

她這麽一說,葉嘉還沒點頭呢,旁邊葉五妹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盤子漸漸鋪得大了,光靠咱家這些人手怕是不夠的。”葉嘉這幾日忙著四處跑,其實肉食鋪子已經在相看。八月中旬一過,朝食攤子的生意已經停了兩三日。只因韭菜下市了。如今市面上買不著韭菜,離蘿蔔上市又還差一個月。想做蘿蔔餅接替也得等。

葉嘉先前想琢磨著雜糧煎餅,可手頭各種雜事兒多空不出別的心思來:“咱西施攤的名聲好不容易打出去,朝食的生意還得繼續做。鋪子盤下來,豬頭肉也要長期做。到時候怎麽分配也得定個章程。”

“最要緊的是香胰子的生意。”

這回是因為家裏早有存貨,能趕上好機會是葉嘉未雨綢繆。往後跟梨花巷那邊若是能穩定下來,他們這麽擠著時辰起早貪黑的忙,也怕趕不及的。需求量大,從采購到制作再到送貨都需要時間需要人:“說到底還是得要人,等過一段時日看看能不能招工。”

婆媳倆喝的有點多,坐在一起都有些飄飄然。餘氏連連點頭:“招工不好招的,還是得買人。”

葉五妹年紀還小不能飲酒,埋頭在一旁邊吃東西邊豎著耳朵聽她倆說話。她從前從未聽過這些當家做主該操心的事兒,在葉家,家裏要做什麽重大決定,女兒都不能去聽的。只等男人們商議好結果,就給定了。如今在姐姐這,葉五妹才有種豁然開朗的醒悟。

從小沒接觸過,葉嘉說什麽她其實也聽不大懂的。但她會察言觀色。看葉嘉跟餘氏都是一副滿面紅光的樣子,她就知道是好事兒。心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三姐走,此時越聽越覺得高興。

葉四妹在一旁吃著肉都有些聽不大懂,但聽不懂不妨礙她曉得做生意能掙大錢。

葉嘉說著招人的話,她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著急。這段時日她在周家也是眼睜睜看著周家生意的,姐姐這裏能掙錢還缺人手,她心裏多少也有點想頭。不說能在其中摻和一腳,至少是想跟五妹一樣,能跟著葉嘉後頭做事。

但她這性子柔弱又不活絡,不知道該怎麽張著口。

葉嘉察覺到,瞥了她幾眼倒也沒說話。人現在懷了五個月的身子。雖說肚子沒大到走不動路,但也得小心看顧著。別磕著碰著。葉嘉就是再忙也不可能叫她幹活兒。

此時只做沒看見,說起了朝食攤子這事兒:“明兒就先歇息一日。忙了這麽久,日日起早貪黑的,咱家也該喘口氣。”

“正好明兒是蕤姐兒生辰,”餘氏其實也累,她們都累,“咱就在家再吃一頓好的。”

三百多兩存銀在呢,吃一頓好自然是拿得出錢。

這麽一說,幾個人把酒杯一舉又喝起來。

孫老漢在一旁吃了點也豎著耳朵聽,半點酒不敢沾。人吃醉了酒容易犯糊塗,周家男主人不在,他一個男子若是喝醉酒發了酒瘋,周家幾個女子可沒人能弄得過他。便是喝酒也不敢在周家喝的,此時吃幾口菜,給兩小孫子夾點菜,熱熱鬧鬧地一頓飯吃完。

葉五妹端著鍋碗瓢盆到後廚去洗,葉嘉跟餘氏就晃晃悠悠地回了屋。

八月下旬之後,天氣漸漸要好轉些,沒有那麽熱死人。葉嘉吃了酒就容易犯困,回了屋躺下迷迷蒙蒙地睡著。到了半夜被一陣尿意憋醒,此時酒也醒的差不多。她晃了晃腦袋,才去後廚燒水洗漱。身上黏膩膩的沾了酒氣,難聞又難受的緊。

葉嘉提著一桶水回屋,洗漱完感覺渾身清爽了,才又躺會榻上睡去。

雖說這兩日都不做朝食了,葉嘉還是習慣了早起。天還沒亮她就睜了眼,鳥雀在院墻上嘰嘰喳喳地叫。清晨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清新,叫人吸一口心曠神怡。

葉嘉難得早上不急急忙忙趕去瓦市,在院子裏轉悠了幾圈就去了後院。

八月下旬以後,開花的辣椒就跟突然開竅了似的,花一謝,那細長的辣椒就一個又一個地蹦出來。茄子就不必說,已經結出果子。葉嘉在寒瓜地裏小心地數了數,結出了小二十個寒瓜。其中有三四個已經長得有盤子那麽大。

形狀特別圓,色澤也很深,看著就知道很甜。

葉嘉瞧著忍不住搓手,穿到這破地方她居然能吃上自家種的寒瓜,當真是運氣不得了!

盤算著還有多久能瓜熟蒂落,葉嘉又轉頭去了後廚。

朝食攤子是不能就那麽放棄的,如今西施攤的名頭也打出去。豬頭肉依靠西施攤的幌子賣起來的,如今鎮上大部分的食客都是靠認幌子找攤子。她鋪子還沒盤起來,將來若是要引流,還得靠西施攤,自然不能松懈。

韭菜雞蛋餅跟蘿蔔餅都是應季的吃,雜糧餅倒是沒有這個說法。若是做雜糧煎餅,估計能一年做到頭。葉嘉心裏琢磨著,就去後廚挖了一大勺的雜糧粉回來,按比例調制面糊糊。

所謂的雜糧,就是黃豆粉、綠豆粉、苞谷粉、摻和一點粟米粉。四種糧食的細粉加點低筋面粉,其實就是小麥粉。調和到一起去,添點兒老面,加點鹽,加多點水攪拌成面糊糊,再拿個鏟子按一按。這麽按一按,能讓面更勁道。葉嘉真是個吃東西很講究的人,也多虧了她吃什麽都喜歡自己試一試。雜糧煎餅她往日就做的不錯,還會自制醬料。

正好後院有幾個辣椒也長出來了。雖然沒能磨成粉,但葉嘉去摘了好幾個大一點的辣椒洗幹凈剁成了碎。弄黃豆醬、芝麻醬、枯茗粉、再用油和碎辣椒炒了個醬便能用。

孫老漢早早就起來了,帶著兩小孫子去附近的樹林子裏撿柴火。此時剛好背著一大簍子的柴火回來。

撞見葉嘉在忙,放下柴火就過來幫忙燒火。

葉嘉那邊還揉了面,搟成薄皮折疊,拿刀切出來擱油鍋裏炸。

其實葉嘉不愛吃煎餅果子裏頭的薄脆,總覺得油太大,吃了心口澇得慌。但是那麽多愛吃雜糧煎餅的人都喜歡加薄脆,定然她的喜好是少數。葉嘉這邊才把薄脆炸出來,那油炸澱粉的味道就香的一屋子的人都湊過來。蕤姐兒起來頭發還沒梳,又細又軟的頭發七拐八扭地頂在腦袋上。

孫家兩小孫子也看得眼巴巴的,葉嘉幹脆炸了就給三小孩兒一人一個。剛出鍋的還燙得很,但不妨礙他們一個個拿小牙搓著吃,香得葉四妹都嘴饞了。

“再等等。”葉嘉把鍋裏多餘的油撈起來,擱了一點油把醬料給炒出來。

滋啦滋啦的油爆醬料的味道可比炸薄脆香多了。葉嘉炒了一大缽的醬,拿筷子沾了一點嘗嘗。還別說,雖然沒有辣粉和味精耗油,但這個味道已經是很可以了。還是把煎鍋拿出來用,攤煎餅自然不能用大鍋,不然面糊糊一到進去就糊了,也拉不出來形狀。

葉嘉其實覺得弄個煎餅鍋更好,但沒有工具就將就著做。她特地找了個木推子,就是一個木板上定了個木棍,形狀大差不差的,洗幹凈就湊合著用。

勺子舀一大勺面糊放煎鍋裏,就拿那個木推子給它推勻了。而後打一個雞蛋上去給它一點點兒刮開。葉嘉本人是喜歡吃芝麻的,撒點芝麻放上頭,等到面糊成型,蛋液也成型。就弄個鏟子給它鏟翻面兒。後頭煎一煎,看差不多就能往被面抹醬料。

這時候也沒有火腿腸,家裏也沒有做好的雞肉。就葉嘉剛才炸的薄脆。想著這麽吃也吃不出雜糧煎餅的美味,葉嘉憶起家裏還有些豬頭肉,指使著葉五妹去切成薄片:“多切一點。”

葉五妹手腳可快,沒一會兒切出一大碗豬頭肉。葉嘉就拿個筷子夾了不少,灑了點蔥花和鹹菜碎。薄脆那麽一擱,拿筷子卷巴卷巴就遞給了餘氏。

餘氏在一旁看半天,老實說,她沒覺得雜糧有什麽好吃的。家裏好長一段時日吃雜糧窩窩頭,她覺得那味兒怎麽都不能比白面香。不過這會兒看葉嘉弄出來的東西味道聞著還不錯,一口咬下去,又是脆又是蛋香又是醬香的,可差點沒把她舌頭給燙沒了。

多吃了幾口,話都來不及說,她就連連地點頭。

葉嘉又給卷了幾個,每個人都說好吃。孫老漢喜歡那蔥跟肉混在一起的味兒,連著又往餅裏頭舀了一勺蔥花。葉四妹拿了一個進屋去給養傷的阿玖,餘氏扭頭就來問葉嘉:“嘉娘,若是朝食攤子該買這個,咱得賣多少錢啊?這又是肉又是蛋的,買少了咱都要虧心的。”

“那倒不必,咱這是做給自家人吃才又是肉又是蛋,賣的話可以看情況給。”葉嘉吃不了一個,吃半個就飽了。剩下的一半捏在手裏,“就像我,我就不愛吃薄脆。旁人若是不加薄脆,咱可以給少算錢的。”

餘氏眨了眨眼睛,覺得若是不加東西,味道怕是要大打折扣。

“那倒未必,”葉嘉拿筷子沾了點醬給餘氏嘗,“這個醬刷餅,味道就已經不錯了。”

餘氏嘗了嘗,確實是。說起來這餅也沒啥味兒,就是這個醬加了一股燙舌尖的味道,叫人忍不住吃一口又吃一口。吃完了還得嗦舌頭,越吃越香:“你這裏頭加了什麽?”

加了什麽?自然是加了辣椒。

葉嘉怕古時候人沒吃得慣辣椒,特意加得少。但他們還是吃得吐舌頭。餘氏問了,葉嘉但笑不語:“能刷餅賣就夠了。有那舍得花錢的加料,咱也能賣的貴。餅可以四文錢一個。後頭加東西按加的算,雞蛋市面上賣一文多錢一個,咱加一個雞蛋多兩文。薄脆多一文,加肉也是多四文。”

餘氏思索了下,要是這等料全都加上一個餅也才十一文錢,不算貴。這個價格能賣得出去,畢竟往日賣餅的人三個餅四個餅的買,好像也挺多的。

“做這個餅是不用起早包了吧?”餘氏看葉嘉都是直接舀面糊弄的,“是不是調好面糊就能拎去做。”

“嗯。”葉嘉把葉五妹叫過來。五妹在做吃食上還挺有天賦的,掌握火候比葉嘉掌握得好。正好五妹吃完了,擦擦手就屁顛顛地過來了。葉嘉按著程序讓她做一遍,葉五妹也聽話地學。結果她第一遍就攤得特別好,比葉嘉做的那個還好。

葉嘉:“……”想當初她琢磨的時候,至少廢了一鍋糊糊才弄出一個成功的。

“再做一個試試。”

葉五妹聽話地又做了一個,比第一遍做的又好了些。

葉嘉:“……”行,天賦就是天賦。

“往後去朝食攤子,餅交給你來攤。”

葉五妹眨了眨眼睛笑起來,旁邊葉四妹看著到底沒忍住:“姐,能不能叫我也試試?”

葉嘉看了眼她的大肚子。她裏面走到葉五妹旁邊。五妹幹脆站起來讓了位置,葉四妹就這麽岔開了腿坐下來。葉嘉約莫能看出來她的心思,便照著方才教五妹的話又說了一遍。

還別說,葉四妹比葉五妹還會。這人做的餅,焦脆又不泛黑,葉嘉吃了一口差點以為吃到了後世用專門煎餅的鍋子弄出來的雜糧煎餅。她看了看葉四妹,又看了看葉五妹。這兩個人做吃食比她都有天賦。面對四妹巴巴求點評的眼神,葉嘉點點頭:“……做的不錯。”

“但是你肚子大了,不能去人多的地方擠。”葉嘉在她眼睛蹭地一亮後又補了一句,“往後若是得了空,再來攤子上幫忙吧。”

葉四妹要的就是葉嘉的這句話,當下立即就笑起來:“好好,姐,我也會好好幹的。”

這一上午的折騰,最後定了之後的朝食攤子就買雜糧煎餅。

這日一晃兒就過去了,眨眼過歇息了三日,也歇夠了。

這日一早,葉嘉看了眼天色不錯,讓孫老漢駕車送她去鎮子上買豬頭。朝食攤子歇了好幾日,豬頭肉還得要賣的。葉嘉去到肉鋪,店家果然將豬頭給她留著。西施攤在鎮子上賣豬頭肉也算出了名,店家跟葉嘉老打交道的也漸漸熟識了,每日都會給她留貨的。

葉嘉照常采購了豬頭,又去拎了羊奶,補了點貨。既然改賣雜糧煎餅,雜糧就要多買點回去。雜糧比白面可就便宜多了,往日買白面的錢能買兩倍的雜糧粉。

想了想,她又去抱了一大壇子的黃豆醬回來。炒制醬料得準備原材料。把一大罐的黃豆醬抱上牛車,孫老漢趕著牛車就往回走。葉嘉坐在牛車上琢磨著明日下了攤子去看鋪子,牛車經過鎮子口的那口水塘時,發現好些鎮上的小孩兒在裏頭摸魚捉蝦。

鎮子上沒有河,但附近的住戶家裏有地的,種了瓜果糧食的。合力挖了一個大水塘。

天氣熱了水塘裏的水不深,小孩子跳進去都淹不死。葉嘉本來是隨意地瞥,才發現塘埂子上放了個木盆。木盆裏全是活蹦亂跳的淡水蝦。

葉嘉一看這個眼睛都亮起來,當下就叫孫老漢停了車。

她站在水塘邊上抓著一個稍微大點兒的孩子,問這個蝦能不能賣。差點沒把幾個孩子驚著。等聽葉嘉說願意出三十文錢買他這一盆蝦,那小孩兒忙不疊地就把蝦賣了。

“東家買這個蝦公作甚?這玩意兒腥臭難聞,”孫老漢不解,“小孩兒抓來玩的。”

葉嘉不曉得古時候人是不常吃蝦還是內陸缺淡水湖的地方百姓不吃蝦,聽孫老漢的意思好像是不吃。葉嘉也沒解釋買回去吃,就笑瞇瞇地弄了個桶把蝦裝進去了:“回去再說。”

孫老漢看她這神情猜到東家又要折騰吃食,心裏也隱約有些期盼。葉嘉做出來的吃食就沒有不好吃的。

牛車吱呀吱呀地到了門口。葉嘉剛準備下車喊門,就看到門口站著個高挑的人影。那人聽到身後的動靜緩緩地轉過身來,一張如畫的臉。在外奔波他身上沾了不少泥沙,但人長得俊就不顯灰頭土臉。身上還穿著那套簡陋的甲衣,墨發被風吹亂。

遠遠看著葉嘉,一雙沈靜的眼睛便微微勾起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明明才三個月未見,他的輪廓好像又冷峻深刻了些。

他遠遠地沖葉嘉笑:“嘉娘。”

葉嘉的眼角挑了起來,下了牛車走過去。

本來是想調侃他一句‘今兒學聰明了,竟然不翻墻了’,結果剛走兩步,不知拿個小屁娃兒給門口扔了塊石頭。她的一雙眼光顧著盯著那人沒註意腳下,絆到了石頭,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猛地沖。然後她這個腦袋就像一把鐵錘,頂在了門口那人的肚子上。

周憬琛悶哼了一聲,手卻穩穩地抓住了葉嘉的肩膀。許是上回吃了虧,這回他倒是聰明了沒故作柔弱地坐下去。腳穩穩地釘在地上,只略顯矯揉造作地彎下腰來。

站穩的葉嘉:“……”娘的,丟人了。

四周陷入了安靜,孫老漢幹巴巴地咳嗽一聲默默扭頭到一邊去。這模樣,很是知情識趣了。周憬琛直起身,輕聲細語地問葉嘉:“這是對我賒賬的懲罰?”

葉嘉的臉一瞬間滾燙,就這麽在周憬琛的眼皮子底下面無表情地面紅耳赤了。

她梗著脖子:“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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